大一入学后,张嘉梁遇到了两位以截然不同的方式对他产生重要影响的老师。
那时,他的审美和价值观都还未曾经受过任何冲击,与现在相比“幼稚”许多。尹鸿老师的电影文化教会了他如何品析一部电影,而白延庆老师的中文写作则成为了他重塑世界观的契机。
至今,张嘉梁还保持着写信的习惯。他说,自己是一个挺老派的人。变成一位属性值更高、更有礼貌和品味、写字更好看还能掌握一些音乐技能的老绅士,是他的奋斗目标。“教育有两种,一种是工匠的教育,一种是士的教育。我想用士的法则来教育自己。”古代君子六艺和中世纪的绅士礼仪是他所向往的教育方式。“说白了我也还是迷茫期的少年呢。老绅士这件事,慢慢来嘛。”
阳光下遮住双眸的墨镜和冬情路演时浮夸的演技同时成为了张嘉梁的经典形象,而这使得他被贴上高冷与逗逼两个看似矛盾的标签。这种矛盾的特质与他纨绔不羁的言行,让他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在乎的事情。但是他说,自己在意的事情就会非常在意,比如体重。另外,他也很在意别人的看法。谈及这种不自信的心态,他坦诚地说,自己有点儿妄想,觉得仿佛做什么都有槽点。“说实话,我是一个很羞涩的人,跟别人搭话都会酝酿一下。如果你问一些学弟的话,他们一定会说我很高冷,因为他们看不到我的眼睛。”
作为即将卸任的学生会体育副主席,张嘉梁很少出现在赛道上、沙坑前或是绿茵场中央。他说,自己小学有三门课没有拿过优:美术、手工和体育。
被问及大学时期迄今为止为有成就感的事,他提起大二时凭一己之力办成的伟伦杯8项。“我不太喜欢争胜,我喜欢看别人争胜。伟伦杯就是让大家玩,让大家开心。看到大家开心,我也会很开心。要是让我自己去拼赢,我可能不是那么乐意。”说这段话时,他一贯戏谑的语气中带有一份认真。
他坦言,自己小时候脾气很差,就像一个恶魔,但学习非常好。曾经因为跟小学同桌吵架,在课堂上拍案而起。到了现在,总是会强迫自己遇到任何事都不要过快地作出反应,而是时刻提醒自己“以和为贵”。上个学期,张嘉梁的状态很差,整个人变的很不social,后遗症持续到现在。那时起,他减少了与很多人的交流,甚至经常为一些小事心性不定。经过反省,他觉得自己心还不够大,还应更为淡然。“其实我默默关注了一些事情,但是很少与人交流。因为状态很差,所以在和五字班打篮球比赛的时候,心态也特别不好,其实自己很后悔。”
张嘉梁认为,经管有着莫大的社交压力。“说实话,经管的学长不太好打交道,‘民风’不是很淳朴。”
这几年,他一直在新疆招生组工作。他认为,招生是一件挺有乐趣的事。大学与高中时期的视角是不同的,在他填报志愿时,甚至不知道经济学是一门科学。因此,他在招生时,就想尽可能地帮助考生真正了解自己喜欢的专业。“如果想做量化投资,可以不用很social,甚至“死宅”一些。但是如果要去咨询或者投行,那我就要跟你聊聊天啦。”
说起普通人对于网络游戏糟糕的刻板印象,张嘉梁感叹,世界上杀马特的游戏太多了。
他解释道,没有接触过游戏的人会觉得英雄联盟玩的人很多,应该就是游戏界的代表了,其实它就类似于音乐届的凤凰传奇。“你会觉得凤凰传奇是音乐届的代表吗?”游戏是第九艺术。电影是讲故事的,游戏也是。而且游戏的维度更高,它可以让玩家参与到故事当中去。遇到设定不严谨的游戏,他会想,故事怎么能这么讲呢。“我玩游戏其实是为了看故事,但是很多人玩游戏就是为了赢,享受胜利的快感。赢的时候可以BM(bad manner),嘲讽你。”他觉得,玩游戏最重要的是开心。当然,他也有过“赢了才会开心”的阶段。“有时候输一晚上,就不想玩了。”在中国,游戏虽然已经是第一文化产业了,却从未真正地翻身。魔兽世界是张嘉梁最喜欢的游戏公司暴雪娱乐所制作的第一款网络游戏。2008年左右,以魔兽世界为代表的网游在国内盛行一时,无数玩家被其宏大而严谨的世界观所吸引。这时便有人给游戏冠以“电子鸦片”的名号,提出用电击疗法来治疗网瘾。
在中国,大多数人觉得玩物丧志,不相信游戏是第九艺术。张嘉梁认为,游戏和其他的娱乐方式是平等的。看网文与玩一款精美的独立游戏相比,后者的收获可能会更大,这是因为两者的艺术价值不同。“你可以选择看知音、故事会、机场成功学,也可以看一些阳春白雪;可以玩英雄联盟或者app store里搜索关键词“三国”后出现的那些手游,也可以玩GTA5来体验一种空虚感。”显然,他尊重每一种选择与追求。
人们常热衷于通过给自己冠以“粉丝”的名称,来表达对某一位公众人物或某一个品牌的喜爱。然而,张嘉梁却很少拥有“粉丝”这一属性。比如小学大家都有喜欢的歌手,他却没有。他说,其实很多时候所谓的“粉”只是一种习惯。“苹果多少提高了我的审美以及做PPT的水平,算是‘果粉’吧。但是现在用了Windows,觉得好像可以改一改。”在他的生活中,始终执着的只有暴雪,其它的大都是实用主义——没什么可装的,也没什么特别有情怀的。说到这里,他指向胸前鲜红的logo:“看,魔兽世界T恤。就是这样,非常喜欢。”
谈及自己离开经管的方式,他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挺正常的出路啊,去不了咨询投行,去游戏咯——如果对互联网世界的各种架构、各种梗、各种“三俗”的东西足够熟悉。”在他眼中,玩梗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儿,但有高低之分。在张嘉梁看来,“男神”、“女神”这类称呼非常没有营养。“不要叫我男神啦,禁止听到没有啊。”当他接触互联网营销这一领域后,愈发真切地感受到整个社会的浮躁。比如,在微博热评里经常可以看到千篇一律的“老公”、“宝宝”,往往是令难以容忍。反之,电影和游戏里的“致敬”或“捏他”则总能会引起他的兴趣。
他觉得自己大三时能在网易实习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儿,后来居然“好像开挂一样”拿到了offer。“但是能不能毕业呢?这是个问题。”他说道。他认为,真正幸运的不是进入了游戏行业,而是进入了适合自己的环境。“我不适合严肃的环境。在银行实习的时候,不能跟同事说‘这个设定很带感’、‘这个故事很好玩’,当时就觉得自己可能会憋死。”在网易实习时,他和周围的人有许多共同语言,谈一些“非面包”的事情也有人听。可以穿着背心裤衩拖鞋去上班,让他觉得很自在。“所以一个假期就胖了7公斤。”
回忆大学四年的时光,他说,自己一直在“乱撞”。回头看才发现,一切都是“命运的选择”。很多时候他并没有刻意去追求,只是刚好碰到一个宝箱,打开它,便捡到了意料之外的道具。“其实也不能这么说,因为我大二给网易投过简历,但是被无视了。”他笑着补充道。
张嘉梁说,自己不会特别主动地去hunt资源。在大一时就明确了自己的职业发展道路并为之努力的人,往往容易被贴上“功利主义者”的标签。他这样形容:就好比打游戏的时候会抱怨对手太强,一枪就能把你爆头了,是不是开挂?其实不是,这样的人只是太优秀了而已。当时在低于他的level上,同站在一起的人鄙视他,这就是所谓“群体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