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腊戏剧、后现代文学、语义学、音乐、哲学、Adobe Photoshop、H5设计……一块块各异的片段拼成他独一无二的精神世界。灵魂的丰盈与生活的真挚交织,那是他独特的热爱和追寻。“我希望在三十多岁时还能认为自己是一个可爱的人。”雷陈勇这样说道。
那些未选择的路
“如果要问选英双最真实的动机,其实就是叛逆,”提起一年前双学位的选择,雷陈勇笑了起来,“我就是想做出和大多数人不一样的选择,尽管还是蛮喜欢计算机的。”
这种“不一样”贯穿了他的生活。无论是双学位申请,还是出国交换,雷陈勇的选择都显得有些与众不同。“就是为了逼迫自己多读一些书,毕竟像我这么懒的人,如果这个时候不读,以后就不可能会读了。”随着科技进步,人们拥有了越来越多的娱乐方式,也可以通过手机、计算机等更多渠道汲取知识,但学长仍旧相信,书籍是不应该被取代的。“每种文学都有自己独特的意义,流行的、经典的文学都是彼此不可替代的,文学本身也是不可替代的。我一直有点偏执地认为,不读文学的人不能被称为‘educated的人’。”
一年间,课内课外他读了十余本英文经典,其中最多的是戏剧。问起印象最深刻的一部作品,他思考良久才给出答案:《俄狄浦斯王》。《俄狄浦斯王》是古希腊作家索福克勒斯创作的剧本,剧中俄狄浦斯智慧超群,大公无私。他在命运面前奋起抗争,设法逃离“神示”的预言,却反而加速了他生命的悲剧结局。“这部戏剧吸引我的就是那种悲剧性。情节本身是荒诞的,我们也都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在现实中发生的。但这种直面而非逃避命运的精神是崇高的,用我们的文化讲就是‘知其不可而为之’。”他还列举了与之相似的推石者西西弗斯,乃至东方神话中的愚公移山,“如果没有最后将山搬走的神仙,这些故事内在的悲剧性是相似的。近代的戏剧《雷雨》等也存在这种悲剧性。”本性与自然的对立、个人与命运的抗争都深深震撼着雷陈勇。
从古希腊戏剧到19世纪的王尔德,从热销小说《以你的名字呼唤我》到反乌托邦讽喻《动物庄园》,文学建构了他的知识世界,也点燃了他的思维火光。谈起现代主义文学向抽象方向的演进,学长也有自己完整的思考。“现代派文学更像是一种叛逆,逐渐从具象的事物中将其固有本质抽离开来,这种对具象性的抹杀反映的是更深层次的自我探索。” 他认为,艺术需要突破和更迭,或许不少人很难读完《追忆似水年华》这样的意识流鸿篇,但不可否认这种文学探索的先驱性。“你当然可以说这些作品一文不值,但它们代表着未来和无法预知。好比达达主义、超现实主义作品表达出的解构前人囹圄的意图,这些艺术是相通的。”如果说艺术有什么意义,他更倾向于认为艺术的美就在于其本身,而不必一定要像阅读理解一样归结出作者的意图和作品中心思想。“所谓的升华或许反而是一种降格。”
大三上学期雷陈勇将前往日本早稻田大学交换。做出这一选择一方面受到家中曾在早大就读的兄长影响,另一方面也是出于对自身特质和兴趣的考量。“与东京大学和京都大学不同,早大的生活节奏可能与社会更接近,交流也更多。这可能比较适合我吧,可以去做各种方面的尝试。”更多的原因或许是对日本文化的浓厚兴趣。“国内对日本的看法常常走向两个极端,要么一味强调我们与日本的种种差距,要么视其为永远的罪人。读过一些日本的小说和诗歌,我想那里普通人的样子或许与这两种看法都有所区别。”他提起了日本美学的理念之一——物哀(物の哀れ)。“如果要通俗的讲就是‘物我同悲’,”他这样解释,“我的理解是一种对无常的感怀,带着淡淡的悲剧色彩。”这种独特美学对雷陈勇颇具吸引力。
而关照现实,日本的社会问题也是他感兴趣的方向。日本的社会分化和不平等现象愈发显著,他渴望有一次这样近距离观察的机会。“我想,日本不是只有东京那样的繁华大都会、京都那样的历史文化名城,广袤的乡村原野也是日本不可忽视的一部分。”交换期间雷陈勇也将前往日本的农村进行调研,考察日本的真实社会生活。
学习以外的时间,他计划拍摄一些Vlog并运营自己的公众号。“像现在这样一年两更肯定是不行的”,他笑着说。
雷陈勇修过两门日语课,只不过那时并没有抱着为交换做准备的目的,而是想要读原汁原味的日本文学。“翻译的过程会无可避免地失掉一些原本的色彩,如果能直接读到原作一定是更好的体验。”
无论是日语还是英语,无论是诗歌还是戏剧,语言背后承载的是文化。这条同行者寡的路上,雷陈勇真正想要追寻的或许正是文化背后的不竭力量。
那些闪光的诗与歌
春季学期雷陈勇参加了院歌赛并进入了总决赛。“虽然最后没能进到最后一轮,但对我来说,院歌赛更像是一个能够与大家分享我对音乐看法的机会。”虽然一直热爱音乐,也曾经学习过小号和吉他,但由于时间的缺乏和难免的惰性,他一直没有好好将音乐摆上日程,他希望将来这种状况能够有所改观。 “音乐是时间的储存器,可以让人立刻回忆起曾经聆听这支乐曲时的心境。”音乐或许不只是生活的消遣、一种放松的方式,同时,音乐也是创作者思想的表达。苏打绿的专辑《冬 未了》便是一例。“这些歌里有对西方哲学的思考和隐喻,反复听过后真的有蛮大的震撼和感触,让自己更想与一些事情划清界限。”
(雷陈勇在院歌赛的舞台上)
学长公众号的简介是顾城的一句话:人可生如蚁而美如神。对于他来说,音乐的美与诗歌是相仿的。那是一种剥去繁复外壳的、纯粹的情感表达。他很喜欢的一首歌是中岛美嘉的《僕が死のうと思ったのは(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演唱这首歌时中岛美嘉听力受损,正处在人生的最低谷。我觉得那种真正认真思考过死亡的人,才更有生的力量。”他也提起了中岛美嘉曾经在电影《NANA》里说过的话,“别人要怎么说我黑暗的过去都无所谓,只是迈向光明的剧本,我要亲自来写。”在生活的低潮期,音乐给了雷陈勇很大鼓舞。悦动的音符和词句背后,浓烈的希望自至深黑暗中生出。“我从音乐中获得了感同身受。”
如果要给SEMers推荐一首歌,雷陈勇的答案是《世界に一つだけの花(世界上唯一的花)》。“每一个人都是与众不同的,没有一定要相互比较或者评判他人的必要。我们的社会需要多元性。就像歌词说的,每个人都拥有不同的种子,单纯地为了让那朵花盛开而努力著就好。”
那些温暖而浪漫的生活
雷陈勇另一个为人熟知的身份是“美食博主”。提起品鉴美食这一坚持多年的爱好,他称之为“最低成本的浪漫主义”。他认为这是一种热爱生活的方式,“有时候事情又多,自己又懒,说走就走的旅行无法实现,乘一班地铁打卡向往的餐厅还是可以做到的。给美食写点评,偶尔写日记记录感触,也算能聊以自慰吧。”
问起人生规划时,雷陈勇希望自己能走一条方差更大的路。“有太多想做、感兴趣的工作,NGO啊,区块链啊,和音乐有关的市场或者策划啊,就是听起来都有点不切实际啦,只希望自己的工作有创造性和社会价值。”而谈到未来的理想生活状态时,他给出了颇有趣味的回答:“我希望在三十多岁时还能认为自己是一个可爱的人。”他笑着说,“我拒绝变得油腻而世故。”
在音乐和诗歌中徜徉,在文学和语言间求索,在永远年轻的路上前行。他希望自己能不忘记过每一个选择的初心,用真挚而温暖的情感拥抱每一个生活的瞬间。
供稿:清华经管学院团委
采访、撰稿: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