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正，经76，2019年下半年赴西班牙巴塞罗那ESADE商学院交换。

ESADE门前的小路

图源@j_w_x

0。起点

2020年的春节，大概是因为病毒肆虐的原因，和往年相比显得冷清了许多。调侃着“在家葛优躺就能为社会做贡献”，虽被病毒软禁在家，也终于能静下心来，像冯务中老师说的那样，做一点有意义的事。

这其中之一，大概就是完成一件很早之前就想要完成的事情：写一份还算像样的交换体会。既留给20岁闯荡欧洲的自己，也希望在8字班同学交换之前，做一点点参考吧。

关于交换兜兜转转的记忆，大概要从一年前的这个时候说起。我突然觉得，也许交换面试应该有两次：一次交换前，一次交换后。一年的时间，同样的问题，在同一个人身上，可能就有着不同的回答。

如果把时钟向后拨，回到交换面试的那天……

巴塞罗那的学校标志牌

1。生活

“你为什么要去巴塞罗那交换？你喜欢这座城市吗？”

其实一开始，我选择巴塞罗那的原因很简单：这里的气候很好。我是一个喜欢阳光和蓝天的人，所以选择巴塞罗那于我而言没有任何问题。

事实证明，位于地中海沿岸的巴塞罗那在这一点上也从未让我失望。可能大家也还都记得教科书上对于“地中海气候”的定义：夏季炎热干燥，冬季寒冷湿润。巴塞罗那的气候果真如此，只是位处欧洲南部，它的夏季似乎格外的长，10月份我依旧在穿短袖上街。

印象中，巴塞罗那几乎每天都是阳光普照的好天气，甚至有的时候阳光过于足了一些。我现在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出游，去了距离巴塞一百公里的tossa de mar，刺眼的阳光让我大呼“赶快去北欧”（结果一周后在挪威的船上冻的瑟瑟发抖）。下雨的日子似乎只有在11月之后才有出现，到12月份我走之前，气温也维持在10度上下。

Tossa de mar，韩剧《蓝色大海的传说》取景地

如果用一个词形容巴塞罗那人的生活，我会用“慢”。在北京习惯了快节奏生活的我，永远记得我们几个来到巴萨的第一天，顶着中午12点的烈日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大街上乱转——因为几乎所有的饭店，下午两点才开门。两点午饭，九点晚饭是巴塞罗那的正常作息。几乎所有的店铺，每天下午都必定会标出一个时段停止营业：因为店员要休息。这就是巴塞罗那人独特的生活态度，生计很重要，但人们追求的是生活。

当粉红色的晚霞一点点浮现在巴塞罗那的地平线，漫步在城市的小路或是海滩，你总能发现这座城市悠闲的一面：身边的长椅上，几个老人围坐着聊天，脸上的笑容祥和而温暖；稍远处的空地上，一群孩童在赤着脚踢足球，不时传来几声射门的欢呼；海浪温柔地拍打着沙滩，夕阳西下之时，余晖洒落在远方漂荡的船帆……你很难想象就是在这样一个地方，支撑着西班牙50%以上的GDP产出。现在回到清华的我，有时候回忆起在巴塞罗那生活的点滴，感觉一切就像一场梦一样，虚幻的甚至不那么真实。

Barcelona’s View

图源：@Caroline Liao

@Sara Zheng

这种慢节奏的生活态度，可能对于每个巴塞人来讲，已经融为了他们生活的一部分。当然，慢的是生活的节奏，我能在日常的生活中感受到人们对生活的热爱。这种热爱，体现在身边的很多小事，小到公交车上每个人上车时和司机说的一句Hola。诚然，西班牙持续不景气的经济让我总怀疑我看到的只是人们生活的一个侧面，也有人说，高福利下的社会制度让人们变得原来越懒。作为一个外人，也许他们的生活习惯不应由我们评判，但这并不妨碍我珍惜在巴塞交换时所经历的每一个温暖的瞬间。四个月的时间，虽然我经常吐槽它“脏乱差”，公共交通又贵又麻烦，但我不得不承认：我已经喜欢上了这座城市。

直到现在，我还常常忆起，在某个深夜，窗外传来楼下小酒馆的欢呼声。一查赛程，今天本没有巴萨的比赛。我会心一笑，因为我明白：

准是皇马，又被进了球。

2。学习

ESADE主教学楼

对于交换这件事，我的选择流程是：先定大洲——再定国家——最后学校。由于前两个选项我早早敲定，所以最后一个选项留给我的选择也不是很多。事实上在整个欧洲，ESADE都是非常有名的商学院，所以我也毫不犹豫的把它选为自己的第一志愿。

我对于ESADE的第一印象就是：“小”。在清华，你从校园的一角走到另一角可以打车。但是在ESADE，从一角到另一角可能只用走路两分钟——除了两栋教学楼，这个商学院就什么也不剩了！当然了，其实这是因为ESADE本身是作为Ramon Llull大学的一个学院存在，如果把经管的伟伦和舜德单独拎出来，似乎跟ESADE的大小也差不多。不过，比起用“小”这个词，我觉得用“精致”来形容ESADE其实更好。虽然只有小小两栋楼，但是这两栋楼中还分布着2座学生食堂，一座图书馆，数个创业训练基地以及一个健身房。

ESADE校园地图

除了面积小以外，ESADE在地理位置上也和清华有很大区别。和坐落于宇宙中心的清华不同，ESADE位于巴塞罗那的郊区，每天坐一个小时的小火车去学校上学是每天的必修功课。到了车站，还要再徒步二十多分钟或者再换一班巴士才能到学校。学校周边似乎有一所高中，每天晚上下课走在路上，身边总是环绕着穿着制服的高中学生，像极了美剧里的场景。

ESADE的学习生活相对清华比较轻松：对于交换生而言，每周五必定不排课，自带小长假。虽然之前吐槽了西班牙人的慢生活，这边的早课倒是一点也不含糊，和国内一样也是8点。再由于地处郊区，六点多就要起床去学校。

在这边，为了照顾交换生的交换体验，绝大多数课程都是英语讲授。但是，英语授课只能保证老师的语种，似乎并不能保证老师的口音。每周四晚上的饭桌上，对supply chain意大利老师的口音吐槽早就成为了必备流程，我也很难想象一个老师是怎么在product这个词里融合中文的四种语调最后还读成ploducto。还好我们在清华主动或被动地锻炼了自己的自学能力，还好ppt上标的都是标准英语，才让我们survive了绝大多数的课程。

另外有一个很有趣的事情就是China——这个词在课堂上被提起的概率远超了其他国家。除了我们选修了一门专门讲述中国21世纪发展的课以外，在其他课上中国的很多企业和案例也会成为分析的对象，我能确确实实感受到我们的国家在一步一步走向强大。在这门讲述中国的课上，我之前就有预料过可能会有一些harsh的问题，果不其然，虽然老师很理性，但是同学们总是会在讨论中提出各种问题，真是左手Xinjiang右手Hong Kong，我们还得操着一口Chinglish和大家一起议论。后来当我回忆起这些，我感觉这也是一种独特的爱国主义教育吧。70华诞那天，我和绍哥凌晨4点爬起来看阅兵，虽然两个憨憨都不知道哪个是清华方阵，但屏幕前的我们也感到发自内心的自豪，这种感觉也许真的要在国外才能感受得到。

国庆当天用小笔记本直播看阅兵

总的来说，在ESADE的学习生活还是比较轻松的，可能也与学校本身给交换生开的课程技术性不强有关，经济与金融类的课很少，市场营销与管理类的课偏多，所以在要求上没有那么严格。

3。旅行

“你在欧洲有旅游计划吗？”

23．

这是我在4个月的时间里，拉着行李箱奔赴机场的次数。所以我总是开玩笑说，在欧洲，不是在坐飞机，就是在去机场的路上。不得不承认，在欧洲的这四个月，旅行成为了我交换生涯中最重要的事情之一。我记得印象最深的是一次“地狱六连”，连续六周我去了6个地方（包括中间一个两周的假期），可能这么多旅行让人感觉很羡慕，但是其实真的真的很累。为了省钱，一般我购买的都是廉价航空机票，飞机的时间也很难得到保证，最普遍的就是早上7点的飞机，意味着我就得三点多起床坐地铁去机场。

奥斯陆码头

尽管这样的行程很辛苦，但我依旧觉得很值得。我非常庆幸我的父母非常支持我的旅行计划。虽然他们觉得学习最为重要，但人的一生之中，可能之后很少再有这样的机会，能够在一片陌生的土地上生活四个月，同时在这个年纪，去游历世界上那么多精彩的地方。

也许将来的某一天，我能有时间和资金去到世界上不同的地方，但在20岁的年纪，在这个人生观世界观还在建立的时候，能够在世界走一遭，是多么难得而又独特的人生经历。

如果用一首诗来形容：

在奥斯陆摇曳的小船上，挪威凉爽的海风吹过我的脸庞；

在弗洛姆喧闹的瀑布边，遍布漫天的繁星点缀我的梦乡。

小船片片，圣岛的落日是无数人见证下的浪漫；

城墙斑驳，卫城的遗址诉说着古希腊文明辉煌一世的灿烂。

图源@gym

我在达芬奇的画作前，驻足流连；

我在埃菲尔的铁塔边，仰望赞叹。

米兰大教堂下，基督徒双手合十，为心中信仰；

翡冷翠的老桥旁，情侣们驻足亲吻，为爱情痴狂。

我见证小凤凰五人齐心终涅槃，马德里凤鸣九天势不可挡；

我见证梅球王两传一射领风骚，诺坎普红蓝旗帜迎风飘扬。

哥本哈根的小美人鱼，讲述着怎样的童话；

漫步在加纳群岛的海滩，也不会忘了去看看三毛和荷西的家。

一路向北，北极光在冰岛的夜空为游人尽情舞蹈；

版图以西，罗卡角的灯塔聆听大西洋的滚滚波涛。

做一个世界的水手，游遍每一个港口。

4。结语

“所以，你觉得你在交换期间会有什么收获呢？”

交换之前，我也和很多学长学姐聊过。他们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交换是很难得的可以让你跳出清华这个熟悉的环境，去思考你真正想要思考的东西。感觉说的很玄，不过我记住了这句话。

刚到欧洲的日子里，有时候我也去问自己，我不知道选择在欧洲度过的这四个月，是一种勇敢，还是一种逃避。勇敢的，是因为走出园子里的生活；而逃避的，也是走出园子里的生活。由于时差的原因，我经常能在傍晚刷到国内同学在深夜或者凌晨发的朋友圈，那种感觉特别恍惚，好像自己的时空和园子里的世界完全不一样。所以，我在交换的时候，经常反复的问自己：你找到你的意义了吗？

但当我回到熟悉的环境，试图在我的脑海中搜寻所谓“意义”的片段时，我会想起的，是街上的落叶突然飘落的那一刻，是在摇晃的地铁望着天边云彩的那一刻，是在学校旁的车站看着放学的中学生们谈笑的那一刻，这些瞬间是那么的美好而真实。我一点一点明白，可能很多时候，我们都太忙着往前走，忽视了沿路的风景：就好比我急着给交换套上一个所谓的“意义”，但这段经历本身就早已成为我所追寻的财富。那些在交换中看到的风景，收获的感动，遇到的人和事，都在向我诉说着，你看，世界比你想象的，还要动人。

大学前两年，我也常常感到焦虑，总感觉自己生怕被周围人落下。步履不停地往前走着，我却很少停下真正问问自己，我究竟为什么要走，我究竟要去到哪里。四个月的旅程告诉了我：世界远比你想象的更大，人生的道路也不止一种。这段经历会带给我坚持下去的动力和勇气，告诉我在这个年纪，不要放弃自己想要追寻的梦想，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可能今后，我会有很多想要放弃，迷茫而彷徨的瞬间，但我会回忆起这段难忘的旅途，回忆起巴塞的阳光和蓝天，喜悦与感动，回忆起那个20岁闯荡世界的少年的背影，提醒自己，不要忘了追寻属于自己的梦。

余光中说，“暑假刚开始，夏正年轻。”

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人生刚开始，我正年轻。

供稿：王一正

编辑：教学办